肖翰走近她，刚想把手放在她肩上对她说对不起。他听到露易丝厌恶地喊道：“别碰我，你是个根本不了解我的男人！不，你，你简直就不像个男人。”
肖翰觉得像是在拳击台上被重重的一拳击倒，已经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。他向门口走去，拔去门上不锈钢的链条，想起他刚进来时露易丝背靠着门，用手从背后把链条插上的。他当时想，我的天呀！我恐怕怎么也走不出去了。而现在，他根本不用担心，没人想留他。他走出电梯，穿过门庭。就在他走出公寓大门的时候，他想，出了这道门可再也别想进来，除非他有钥匙，除非他按门口的通话器，由露易丝通过电话才能把门打开。他感到他被打倒了，被他自己的愚蠢，固执和虚伪打倒了。他觉得他实在是算不上一个真正的男子汉。他推开公寓大门，觉得他跟露易丝的关系彻底完了，是被他自己毁掉的。
秋日夜晚清凉的风迎面吹来，带着湖边特有清新和湿润的气息。这使他想起今天和露易丝呆在一起的时间，那有多么美妙！但是当你失去某件东西时，才突然觉得它的价值，也才觉得你根本离不开它。他的心口还在流血，他还躺在地上，点数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荡，快要数到八了，再站不起来，那就不是被打倒，而是被打垮了。他在北美学到了不少东西，其中一件就是你会被打倒，但你不能被打垮，特别是不能被你自己打垮。想到这里，他觉得他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，又走回到拳击台上。他要回去找露易丝，但是这一次不能空着手。他发现公寓边上就有一间ShopperDrugMart，他走进去买了一盒最好的Laurel巧克力和一束鲜艳的红色玫瑰花，并请店员用礼品纸包装好。随后，他又精心挑选了一张生日贺卡，签上自己的名字。
他回到公寓的大门前，碰到一对情侣正开门出去。他乘机进到公寓。他来到露易丝的房门前，轻声地敲了一下，没有应声。如果露易丝不开门，他想他大概会在那儿等上一个晚上，直到第二天她开门看到他。他忽然想起他走时并没有从外面用钥匙把门锁上，也许露易丝也还没有把门锁起来。他大着胆子，上前推门，门果然没锁。他轻声走进露易丝的卧室，没有经过她的允许，但他却没有胆怯。他把花插进卧室床柜上的一只花瓶里，然后走到床前，看到露易丝依然是他离开时的姿势。他打起精神，坐到她的床前。
“我下去给你买了一点小生日礼物，还有一张生日贺卡。”他说着，把生日礼物和贺卡送到露易丝趴着的床前。
露易丝什么反应也没有。他耐心地坐在那里。他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。他看到露易丝从床上坐起来，眼睛还带着哭过的痕迹。他把生日礼物和卡片递给她，她接过来走进厨房，把它们扔进了垃圾桶里。
“我对你说过，任何形式和空洞的事情都不会让我动心。我如果告诉我的朋友今天是我的生日，我会收到一大堆的生日礼物和卡片。但那又能怎么样？”
（九十七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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